第一章 红灯小巷
(本文攻受已成年)
一中附近有条红灯小巷,湖湾县人尽皆知的寻花问柳好去处。
一条巷子里尽是亮着暧昧红灯的发廊,或者别有洞天的小旅馆。
星期六,放半天假,食堂不开餐,林书白在学校里写作业写到六点左右才出校门去吃晚饭。
清瘦俊秀的少年手里拿着本英语书,沿着人行道走,路过那红灯小巷巷口时,听见里面传来一阵隐忍的呻吟声。
十八岁的林书白还分不清呻吟和呻吟之区别,只觉得从里面传出来的一切动静都有辱斯文,本着非礼勿听的想法,他加快了脚步。
然而在快要完全走过巷口时,他听见了除开呻吟之外的动静。
拳头和脚落在人身体上的动静。
他探头往里看了一眼。
十几个少年混战在一起,其中个头最高的那个打得最凶,一人撂翻了三个,随即又和三四个人打作一堆。
有几个人还穿着一中的蓝白校服。
亮着红灯的店里,有不少浓妆的女人倚着门边嬉笑叫好。
“欧阳主任!!”林书白深吸了一口气才喊出这一嗓子,尽可能地让自己的声音够大,以便被里面的人听到,然后缩回了墙后躲着。
里面的人并没有走,而是原地一阵争吵。
“匪哥,别打了,走吧,有人叫欧阳呢!”
“谁怕他?给老子接着打!”
这么胆大,年级主任黑脸龙哥欧阳龙都不怕的吗?
林书白又往里看了一眼,这回换了台词:“警察来了!!”
少年们登时就慌张起来,风一样跑了。
林书白阻止了他们继续打架,心里感到有些满足,转身走了。
学校附近总会聚集一些好吃又不贵的小店,还有各种凉皮烧烤卤菜的小摊,林书白边走边看,猪脚粉、凉皮、沙县小吃、桂林米粉,就桂林米粉吧,味道好又便宜。
林书白径直走向桂林米粉被油烟糊成半透明的玻璃门,老板娘笑着招呼他:“米粉、酸辣粉、螺蛳粉,要什么呀?”
林书白也整理表情略微一笑:“一碗米……”
话没说完,他突然感到喉咙一紧,几乎窒息。
后衣领被人用力拉住了,前衣领勒着他的脖子,与此同时一条长长的手臂揽住了他的肩膀,来人力大无比死死箍住林书白,在米粉店老板娘的惊呼中,就着这个姿势把他拖进了红灯小巷。
“你他妈诳老子?!”
林书白被人拎着在墙上狠撞了一下,手抚着喉咙摔在脏兮兮的地上,不停咳嗽。
紧接着又是一脚踢在林书白腰上,林书白被踢得打了个滚,白T恤上尽是灰。
林书白这时才看清楚打他的人——刚才那群人里打得最凶的那个大个子。
大个子长得挺人模狗样,双眼皮,高鼻梁,脸上线条像是技艺高超的匠人花了大工夫精心雕琢出来的,这让林书白在挨揍的空档走神地想起一句诗:瞻彼淇奥,绿竹猗猗,有匪君子,如切如磋,如琢如磨。
但这人的行为却和有匪君子丝毫扯不上边,一脸凶神恶煞,紧接着一脚接一脚踹在林书白背上、腿上、肚子上,林书白完全没法还手,也没法走神了,只能蜷在地上闷哼。
踹够了,他拽住衣领,把人拎起来,扬起拳头——
“别打脸啊,这么帅的脸打伤了怪可惜的。”旁边看热闹的小姐劝道。
大个子正在气头上,本来没注意被揍的人长什么样,被这么一提醒,才看清了这人的脸——简直他妈的俊秀得要命,睫毛很长,眼睛很大,好看的双眼皮在眼尾微微下垂而后又往上翘,是那种同时兼具深情和纯情的眼,此刻正愤怒又委屈地看着他,即使愤怒,眼睛里也像装着冬日的湖水,深邃又清冷。
这是他这辈子见过最好看的眼睛,无论是男生还是女生。
他扬在空中的拳头突然就因为这张脸鬼使神差地顿了一顿,然后蓄了更大的力气砸在了林书白肩上。
“多管闲事的煞笔!别让老子再看见你!”
大个子骂完这句就走了,像丢垃圾似的把林书白丢在地上。
林书白在地上躺着,浑身都痛,眉头紧皱着,不住地喘气,别提多后悔刚才吼的那两嗓子了。
小姐们见热闹没了,调笑几句,进了店里。
只有一个年纪小点儿的,丢给林书白一包纸巾,林书白接住,硬扯了个微笑说谢谢。
躺了好几分钟,林书白才缓过来些,起身拍拍身上的灰,捡起地上的英语书,一瘸一拐的去桂林米粉店吃了碗米粉,然后回学校去了。
“书白,你这是怎么了?被人打了?!”室友秦天光着膀子正坐在床上揉按小腿肌肉,看见林书白一身灰脚步不自然地走进寝室,立马大叫。
林书白摆摆手:“没有的事,不小心摔了一跤。”
秦天是个体育生,和林书白不同班,最看不了林书白软包子似的,从床上下来,秀了秀肌肉:“谁欺负你了,别怕,和哥说,哥帮你揍!”
“真没有,我自己走路不小心摔的,谢谢了。”说着,脸上露出个林书白式的距离感微笑,在柜子里拿出套衣服,提着打好的热水进了阳台上的卫生间。
秦天仍然不死心,隔着卫生间的门喊:“咱们一年多的室友可不是白当的,你别有事自己扛着!到底谁打你了,老子帮你揍得他狗吃屎!”
“行了,别喊了,你还不知道林书白么,有事他是绝对不会说的,他那嘴巴,浇了铁水。”坐在上铺打游戏的孙浩满不在乎地对秦,“咱们这一年多的室友对林书白来说,还真是白当的,冷冷淡淡的,在班上也是这样,若无必要,绝不找人说一句话,我简直怀疑他有自闭症,怪胎一个,你何必老是热脸贴他冷屁股?”
秦天不爽了,从阳台进来,压低声音对孙浩说:“他只是不喜欢说话而已,但是他脾气好人也好,平日里你找他帮忙,他帮少了吗,孙浩你他妈太过分了吧,背地里就这么说他?”
孙浩一脸不耐烦:“行行行,他好他好,我不说了行了吧,说的好像他帮过我多大忙似的,不都是些举手之劳的事么。”
秦天招手:“你下来。”
孙浩举手做投降状:“我错了我错了,不该说你小媳妇的坏话。”
秦天的火气在听到“小媳妇”三个字时,顿时散了大半。
秦天,家里有点儿小钱,高二著名暖男,荤素不忌,男女通吃,上个学期刚和女朋友分手,这个学期看上了同寝的林书白,孙浩是知道的。
“咔哒”一声,卫生间门开了,穿着宽松的T恤短裤的林书白从里面出来,站在水池边上洗衣服。
秦天走过去倚着阳台门搭话:“书白告诉我,到底谁欺负你了?”
林书白回头笑笑:“真没有。”
秦天瞟了两眼林书白露在外面白皙的胳膊和小腿,终于换了话题:“话说你每次洗完澡出来都穿这么整齐,书白你不热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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